輪換起來的西班牙輕松拿下尼日利亞,毫無懸念的一場球。尼日利亞打得不能算保守,但比賽質量并不太高,而這樣一場比賽卻令我生出一些感觸。
首先,曾經的尼日利亞是我非常喜歡的一支球隊,奧科查、奧利塞赫、巴班吉達、維斯特、伊克佩巴、阿加霍瓦……等等。又因為巴班吉達的原因,這支綠色球隊成為我第一支實況主隊。在現實中,我一直盡量去增多對這支球隊的了解,也看到了近十來年它在非洲起伏。
02世界杯的時候,我在評論中提過,當時的尼日利亞和喀麥隆都在和歐洲接軌,陣型更嚴謹、紀律嚴明,攻守也更加平衡,但這兩支球隊都失去了在上世紀90年代讓它們一鳴驚人的活力、沖擊力,乃至部分速度,他們的足球天賦也大大受到了限制乃至削弱。而這些方面的損失,根本不是增強一些紀律性或是多出一些戰術變化所可以彌補的。
近年來,隨著幾支非洲新貴一代球星的老去,尼日利亞的新聞又稍稍多了起來,但在看過他們近年的比賽(包括世界杯和剛才的比賽)后,我個人的感覺是,它和足球第一世界國家的距離被拉得更遠了。
在這場比賽里,西班牙并非沒有給尼日利亞人機會。但不提那被錯失的破門良機,在比賽中,西班牙人的壓上進攻數次給了尼日利亞人在反擊中一對一的空間以及數十米的沖刺距離,但這些可憐的雄鷹后代似乎根本喪失了利用空間的能力,也失去了在一對一情況下的擺脫能力,而這些,正是當年非洲鷹獅兩隊一鳴驚人的最大法寶。02年時覺得這些球隊失去了活力和野性,但速度和個人能力還在,如今,這些東西似乎也消失了。
這十多年,尼日利亞人大舉登陸過歐洲,也曾大幅縮水。和他們一樣,只是更加落魄的中國足球往往也將希望寄托在找出足以登陸歐洲的頂級球星身上,將希望寄托在國內足球和世界足球的接軌上,寄托在學習先進技戰術上。但就我所看到的,這接軌本身其實仍是足球中心地區對邊緣地區的掠奪,在這交往的關系中,非洲人(包括后來的科特迪瓦等)不過是輸出了勞力,其收獲遠不如得到勞力的“甲方”多。我們總是想利用足球先進國家的舞臺得到“進步”的機會,但往往忽略了“進步”并不是落后者的專利,若你看過上世紀后10年的足球,看過21世紀頭幾年的足球,又看過現在的足球,你會發現那些真正的足球強國的進步快得嚇人。西班牙、意大利、德國……誰顯得稍微過時就會在長長的時間里陷入沉寂,而跟不上這變化節奏的上一代成功者也常被無情淘汰——比如剛來中國的埃里克森。
若想以與足球先進地區的接軌來實現“進步”——我們現在就是這么設想的。那我想,別人底子比你好,別人各種相關機制比你好,別人選材范圍比你好,具體到足球上,別人實踐比你多,實驗比你多,付出的和得到的都比你多,并且別人有良性(至少是可以運轉的)循環而你沒有或僅有負面的,在交流中對方得到的也遠比你多。這種情況下,誰會進步得更快?若此處說得不太離譜,則在交流(當然此處主要指和非洲的,我們連這個都還達不到)下,對方的“進步”遠多于你的進步,所以你實際上是退步了。
產出一代球星來帶動……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假設。我覺得根本不現實。維阿帶動了么?奧科查一代帶動了么?埃托奧們帶動了么?德羅巴(微博)一代又帶動了么?
在中國,沒有產出過這樣的球星。但也可以舉一個例子。雖然ZZ在球迷中的口碑似乎不算好,但我個人認為他在中國的球星中算是相當特殊的一個。將他與前輩明星(中國級的)相比,現在忙著以“職業”來批評足協的H、G們,遠遠不如其“職業”,這些天賦出眾的前輩有的娛樂上癮,有的以風格為名拒練體能,而Z目前的狀態保持大家都看到了。當年的幾大中場明星——P、C、G、M都不如其全面,而他又并非因全面而樣樣不精的類型,在深圳和山東的成績與數據,可以在國內的平臺上證明這些。等等。
但有了這樣一個符合現代足球要求的球星,同時還有中國罕見的職業球員S等,中國足球卻恰恰在這期間出現了最大的下滑。我想說,假賭黑不是萬能的替罪者,尤其在足球水準上(參見06年意大利),若無法認識到足球本身的差距,假賭黑即使結束,差距也只會更大。
是的,這里跑題又跑題,反正也不是作論文。與足球世界的接軌,我認為我們失去的遠比得到的多,是的,我們不像尼日利亞們那樣有許多球星胚子,所以我們失去的往往無非就是錢和地位,我認為其實同樣是在被掠奪。如果你拒絕提供巨額金錢等等,對方會將你像破鞋一樣扔掉。
當然,可以提出一個反對的聲音,即我們本來就已經一窮二白得什么都沒有了,在足球上沒什么可失去的,所以一丁點進步都會比別人的進步更大(我現在認為,在足球世界里,你的進步小于對方的進步,那就是你在退步)。但事實上我們上世紀50年代就在沖擊世界杯,現在也沒停下來,水平差歸差,但現在搞足球絕對不是無中生有,更不是拓荒,足球運動需要的金字塔基很大很大,基本上那種一躍千里式的進步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看看日本,已經以驚人的規劃能力和執行能力追趕了20多年,和頂級強隊的差距還是大得要命。所以這鴻溝豈是如此容易就能彌補。
現在的環境已非日本起步時可比,當代社會的速度太快了,足球也不例外。我相信,日本足球根本是無法由我們去學的,學得越多,退步得越快。我們的足球正在不斷的退步中,所以在宏觀設計上與其首先考慮怎么進步,不如首先設計如何遏止退步。有些人覺得高的國家隊在進步,那大約是看以往的國家隊比賽較少,又或者連貫地看世界足球較少,對比起來看,你會發現,高的國家隊最多只是比卡的國家隊退步得慢一些而已(而他不圍繞國內當時最好的球星建隊的思路,我個人無法認同,國家隊就應選擇最好的球員,不管他幾歲)。而遏止退步的第一步,就是降低期望值,認識到自己的退步,認識到這不可避免的退步。
當然,若足球在中國的功能永遠被設定為一項唯一可罵的,唯一可自由發表意見的,唯一全民可進入甚至無底線的,唯一的出氣筒,唯一的發泄對象,那就按照現在的良好趨勢繼續下去吧。我相信,它可以負擔得起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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